第(1/3)页 长安破城第十日,秋雾笼罩着皇城,将太明宫的琉璃瓦染成一片灰蒙蒙的色调。 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,映着阶下文武百官紧绷的脸庞——殿门两侧的玄甲亲兵持剑而立,甲胄上未刮净的血痂在光线下泛着冷光,无声地宣告着权力的更迭。 郭子仪拄着一柄缠着布条的长枪,站在殿角的阴影里。 他左肩的箭伤刚拆了药布,露出的皮肉仍红肿不堪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疼。 他望着殿中那道明黄色身影,昔日端坐在龙椅上的李亨,此刻发髻散乱。 “陛下倒是沉得住气,城破这十日,在偏殿里还能让太监伺候着喝茶,却把当年洛阳的血债,忘得一干二净了?” 齐先生身着玄色朝服,缓步走上丹陛。 他在李亨面前站定。 那张曾写满威仪的脸,此刻布满了泪痕与惊恐,唯有那双眼睛里,仍藏着一丝不甘的怨毒。 “血债?”李亨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却仍倔强地挣扎,“当年安禄山叛军占我长安、毁我宗庙,若不借回纥、契丹之力,怎能收复失地?朕那是权宜之计,是为了大唐的存续!” “权宜之计?”齐先生猛地松开手,李亨的头重重磕在丹陛的金砖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 他转身,从内侍手中接过一卷泛黄的圣旨,扬手掷在百官面前,“诸位不妨看看,这就是陛下口中的‘权宜之计’!” 圣旨展开,墨迹淋漓的字句在烛火下格外刺眼:“回纥、契丹联军助朕收复长安后,可入洛阳城劫掠十日,城中财物、女子、粮草,任凭取夺,朝廷官吏不得阻拦,违者以通敌论处。” 落款处,是李亨的亲笔签名,盖着鲜红的传国玉玺,连印泥的纹路都清晰可见。 “轰——”百官瞬间哗然。 当年长安光复,朝野上下都称颂李亨“临危受命,光复大唐”,谁也没想到,这“功绩”背后,竟藏着如此屈辱的交易。 户部尚书苏振颤巍巍地拾起圣旨,手指抚过“任凭取夺”四字,老泪纵横:“陛下!洛阳乃东都,自隋以来便是天下富庶之地,数十万百姓在此安居!” “您这一道圣旨,让异族铁骑踏破城门,男子被屠戮,女子被掳走,府库被洗劫一空,街头尸横遍野,连洛水都被鲜血染红——这哪里是权宜之计,这是屠城之令啊!” “屠城之令?”齐先生的声音陡然拔高,目光如刀,扫过阶下百官,“诸位可知,自洛阳之劫后,关东百姓如何看待大唐?他们说‘宁为胡虏奴,不做唐室民’!去年我率军路过汴州,见街边孩童唱着‘天子卖洛阳,百姓遭祸殃’的童谣,那稚嫩的声音,比刀子还扎心!” 他猛地转向李亨,字字如泣血:“陛下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唐,可你眼里的大唐,从来都只是你屁股底下的龙椅,不是洛阳街头饿死的孩童,不是被掳走的女子,不是为了守土战死的士兵!” 李亨趴在地上,浑身发抖,却仍嘴硬:“朕……朕也是无奈!叛军势大,朝廷兵力空虚,若不借异族之力,长安永远收不回来,大唐早就亡了!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