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朱仝道:"公明哥哥,休怪小弟捉你。只为你闲常和我最好,有的事都不相瞒,一日酒中,兄长曾说道:'我家佛堂底下有个地窖子,上面供的三世佛。 佛座下有片地板盖着,上便压着供床。你有些紧急之事,可来这里躲避。 '小弟那时听说,记在心里。今日本县知县差我和雷横两个来时,没奈何,要瞒生人眼目。 相公有些觑兄长之心,只是被张三和这婆子在厅上发言发语道,本县不做主时,定要在州里告状;因此上又差我两个来搜你庄上。 我只怕雷横执着,不会周全人,倘或见了兄长,没个做圆活处:因此小弟赚他在庄前,一径自来和兄长说话。 此地虽好,也不是安身之处。倘或有人知得,来这里搜着,如之奈何? "宋江道:"我也自这般寻思。若不是贤兄如此周全,宋江定遭缧之厄! "朱仝道:"休如此说。兄长却投何处去好?"宋江道:"小可寻思有三个安身之处:一是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庄上,二乃是青州青风寨小李广花荣处,三者是白虎山孔太公庄上。 他有个两个孩儿:长男叫做毛头星孔明,次子叫做独火星孔亮,多曾来县里相会。 那三处在这里踌躇未定,不知投何处去好。"朱仝道:"兄长可以作急寻思,当行即行。 今晚便可动身,切勿迟延自误!"宋江道:"上下官司之事全望兄长维持;金帛使用只顾来取。 "朱仝道:"这事放心,都在我身上。兄长只顾安排去路。"宋江谢了朱仝,再入地窖子去。 朱仝依旧把地板盖上,还将供床压了,开门,拿朴刀,出来说道:"真个没在庄里。 "叫道:"雷都头,我们只拿了宋太公去,如何?"雷横见说要拿宋太公去,寻思:"朱仝那人和宋江最好。 他怎地颠倒要拿宋太公……这话一定是反说。他若再提起,我落得做人情! "朱仝,雷横叫了士兵都入草堂上来。宋太公慌忙置酒管待众人。朱仝道:"休要安排酒食。 且请太公和四郎同到本县里走一遭。"雷横道:"四郎如何不见?"宋太公道:"老汉使他去近村打些农器,不在庄里。 宋江那,自三年前已把这逆子告出了户,现有一纸执凭公文在此存照。 "朱仝道:"如何说得过!我两个奉知县台旨,叫拿你父子二人,自去县里回话! "雷横道:"朱都头,你听我说。宋押司他犯罪过,其中必有缘故,也未便该死罪。 既然太公已有执凭公文,--系是印信官文书,又不是假的,我们须看押司日前交望之面,权且担负他些个,只抄了执凭去回话便了。 "朱仝寻思道:"我自反说,要他不疑!"朱仝道:"既然兄弟这般说了,我没来由做什么恶人。 "宋太公谢了,道:"深感二位都头相觑!"随即排下酒食,犒赏众人,将出二十两银子,送与两位都头。 朱仝,雷横坚执不受,把来散与众人--四十个士兵--分了,抄了一张执凭公文,相别了宋太公,离了宋家村。 朱,雷二位都头引了一行人回县去了。县里知县正值升厅,见朱仝,雷横回来了,便问缘由。 两个禀道:"庄前庄后,四围村坊,搜遍了二次,其实没这个人。宋太公卧病在床,不能动止,早晚临危。 宋清已自前月出外未回。因此,只把执凭抄白在此。"知县道:"既然如此……"一面申呈本府,一面动了纸海捕文书,不在话下。 县里有那一等和宋江好的相交之人都替宋江去张三处说开。那张三也耐不过众人面皮;况且婆娘已死了;张三平常亦受宋江好处;因此也只得罢了。 朱仝自凑些钱物把与阎婆,教他不要去州里告状。这婆子也得了些钱物,没奈何,只得依允了。 朱仝又将若干银两教人上州里去使用,文书不要驳将下来。又得知县一力主张,出一千贯赏钱,行移开了一个海捕文书,只把唐牛儿问做成个"故纵凶身在逃,"脊杖二十,刺配五百里外;干连的人尽数保放甯家。 且说宋江他是个庄农之家,如何有这地窖子?原来故宋时,为官容易,做吏最难。 为甚的为官容易?皆因那时朝廷奸臣当道,谗佞专权,非亲不用,非财不取。 为甚做吏最难?那时做押司的但犯罪责,轻则刺配远恶军州,重则抄扎家产,结果了残生性命。 以此预先安排下这般去处躲身。又恐连累父母,教爹娘告了忤逆,出了籍,各户另居,官给执凭公文存照,不相来往,却做家私在屋里。 宋时多有这般算的。且说宋江从地窖子出来,和父亲兄弟商议:"今番不是朱仝相觑,须官司。 此恩不可忘报。如今我和兄弟两个且去逃难。天可怜见,若遇宽恩大赦,那时回来,父子相见。 父亲可使人暗暗地送些金银去与朱仝,央他上下使用,及资助阎婆些少,免得他上司去告扰。 "太公道:"这事不用你忧心。你自和兄弟宋清在路小心。若到了彼处,那里有个得托的人寄封信来。 "当晚弟兄两个拴束包里。到四更时分起来,洗漱罢,了早饭,两个打扮动身,--宋江载着白范阳毡笠儿,上穿白缎子衫,系一条梅红纵线绦,下面缠脚衬着多耳麻鞋宋清做伴当打扮,背了包里。 都出草厅前拜辞了父亲。只见宋太公泪不住,又吩咐道:"你两个前程万里,休得烦恼! "宋江,宋清,却吩咐大小庄客:"早晚殷勤服侍太公,休教饮食有缺。 "弟兄两个各跨了一口腰刀,都拿了一条朴刀,径出离了宋家村。两个取路登程,正遇着秋末冬初。 弟兄两个行了数程,在路上思量道:"我们却投奔谁的是?……"宋清答道:"我只闻江湖上人传说沧州横海郡柴大官人名字,说他是大周皇帝嫡派子孙,只不曾拜识。 何不只去投奔他?人说他仗义疏财,专一结识天下好汉,救助遭配的人,是个现世的孟尝君。 我两个只奔他去。"宋江道:"我也心里是这般思想。他虽和我常常书信来往,无缘分上,不曾得会。 "两个商量了,径往沧州路上来。途中免不得登山涉水,过府冲州。但凡客商在路,早晚安歇有两件事不好:癞碗,睡死人床! 且把闲话提过,只说正话。宋江弟兄两个不只一日来到沧州界分,问人道:"柴大官人庄在何处? "问了地名,一径投庄前来,便问庄客:"柴大官人在庄上也不?"庄客答道:"大官人在东庄上收租米,不在庄上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