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7我们不做奴隶-《理想年代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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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镇一片惨景,令人胆寒。

    火势有的地方奄奄将熄,有几处熊熊正旺,全村一片火海,草垛、房屋都在燃烧。牛啊,猪啊,烧的一截一块,冒着油泡发出吱吱的响声,发出刺鼻的苦涩和腥臭难闻的气味

    哗哗啦啦!被大火烧通透的茅草房子一个个塌了架,伸出一股股带星星的火舌,夹在浓烟里,一旋一旋升到高空。

    烧伤没死的猪狗怪声地在惨叫。

    全镇没有一个人救火,也没有一个人嚎哭,他们全身绷得像石头,紧握双拳,直瞪两眼,麻木的看着眼前无情的烈火吞噬了他们艰难维持的家园。

    李想牙齿咬的噶蹦直响,猛的翻身下马,手一挥,命令一声道:“救火!快救火!”

    六百多战士纷纷拴好马,一起向这无情的熊熊大火搏斗。

    李想冒着浓烟烈火,各处查看着被害的情况。

    村中央许家车马店门前广场上,摆着一口鲜血染红的大铡刀,血块凝结在刀床上,几个人的尸体血淋淋,一段一段支离破碎,乱杂杂地垛在铡刀旁。有的是腿,有的是腰,有的是胸部,而每个尸体却都没有了头。

    在这垛被铡的尸体周围,狼藉地倒着二十多具被害者的遗体,有老头,有小孩,绝大多数是妇女。看得很明显,这些死难者是想扑向铡刀去救自己的亲人,或替亲人去死,或是去拚打而被乱枪狂射杀害的。

    内中有一个年轻的妇女,剥的只穿一条裤衩,被破开肚子,内脏拖出十几步远,披头散发,两手紧握着拳,像是在厮打拚命时被残害的。

    在离三十步远的井台旁,躺着一个未满周岁的婴儿的尸体,没有枪伤,也没有刀伤。显然是被残酷的匪徒活活摔死的。他这样悲惨的离开了可怜的母亲。母亲哪里去了?她的命运又怎么样?

    李想又向前走了几步,转过墙角,一眼看到的是更为触目惊心的惨状。

    是在饮马井旁的大柳树上,用铁丝穿着耳朵,吊着血淋淋的九颗人头。这些被害的人头,个个咬牙瞪目,怒气冲天,标志着他生前的仇恨。这仇恨虽死犹未息。

    人头旁边,悬一块大木板,上写了九个字:“李半截子娃娃的下场”。

    李想气愤得全身像铁块一样,他转回身走到铡刀旁。

    在这些惨遭屠杀的尸体旁,一大堆火炭,一个老太太的尸体,半截倒在火里,肚子以下,已和火炭一起烧尽了,只剩半截的胸膛和染满了黑血块的白发苍苍的头了,好像是被活活丢在火里烧死的。仔细看旁边还有一个幼儿,被烧焦了的骨灰,在冒着最后的一缕青烟,一条半截小腿伸在火堆外面。从脚的大小看来,这孩子也不过五六岁。

    火灰旁有二十多条扁担,上面染红了鲜血,被火烤干后,迸裂成一片片鳞状血块。这也不知匪徒们用它做了什么奇异的恶刑。

    火被扑灭了,全村已是一片灰烬。碎砖乱瓦,被罩在苦烟和臭气里。

    满村的人,有的妇女昏倒了,有的呆了,有的疯了。他们咬着牙,直瞪着眼,吐射着无穷的怒火。

    张凤翙率领的民兵步军终于赶到了,战士们整理着受难群众的尸体,他们不用村里人,因为这情景太可怕,他们不忍让群众再看他们的亲人、他们的邻舍好友这惨死的情景。

    李想常教导他们,革命军是人民的子弟兵,被害的人像他们自己的爷爷奶奶,爸爸妈妈,兄弟姐妹,哥哥嫂嫂,侄儿侄女。他们是那样小心谨慎整理着尸首,深怕不小心弄痛了死难者的伤口。他们解下了自己的军毯,严严实实地把尸体裹起来。

    战士们对者这些死难者,整齐地站了一个圆圈,肃立默哀。那些女孩子,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。

    他们举起了手,握着铁一般的拳头,激动着,愤怒着,二百余人发出了一个声音:“安息吧!父老们!我们一定讨还这笔血债,我们誓死报这场血海深仇!”

    天地之间,凄厉的寒风亦随着战士们的怒吼,在嘶叫咆哮。

    西街上,李想一面用手揉着红红的眼睛,一面走着。他前面踉踉跄跄地走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。那位老人弯腰顿足喊着:“西军!屠夫!……”他悲愤得再也说不下去了,只是用手连连地指着西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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